许凌云开口道:“又是共魂者,怎么,你们是约好的吗?”
他的前半句话是对秦雨云所说,后半句话却又转向了成立。
成立疑惑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,我从未见过这个女子。”
秦雨云与许凌云对视一眼,点了点头,向着声音来源移动,转瞬间身形消失不见。
成立想了想,也跟了上去。
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慢慢收起了琴,准备离开,刚一转身,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从天上降下,再次转身,却又有一个黑袍男子挡住了去路,再向身侧看了看,一个巨大的冰块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。
那女子开口道:“我记得,你们是敌人。”
秦雨云一笑,开口道:“我们确实是敌人,但在大多数的情况下,敌人可以为同一目的而暂时放下争端。”
成立点了点头,算是默认了秦雨云的话。
虽是被三个强敌围住,但她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惊慌,许凌云暗暗叹道:“高手!”
那女子身着淡粉色华衣,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。未施粉黛,却也已见白皙。发髻上插着一个蝴蝶钗,满头青丝用发带束起垂于脑后,螓首蛾眉,巧笑倩兮。白玉般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古琴,就仿佛一个多情的人在抚摸着她的情人。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,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。美中不足的事,她的眼睛略微有点小,显得颇为狭长,但却别有一股英气。
那女子右手掩口,轻笑一声,开口道:“小女子冯晨,道号‘琴剑’,不知三位拦我,有何见教?”
许凌云低声喃喃道:“琴剑?情剑?”
说罢,抬头一笑,拱手朗声道:“多谢阁下出手相助。”
冯晨轻笑道:“若是两柄绝世好剑夭折在此,岂不是大为可惜?”
成立开口道:“你也是从别的世界来的?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
冯晨回道:“与你一样,我自然也是从其他世界来的,至于我的目的嘛”
冯晨话音一转,看向了成立,继续道:“与你的目的差不多。”
成立一愣,问道:“你也是来杀秦雨云?”
冯晨也是一愣,答道:“秦雨云,那是谁?”
秦雨云尴尬地拱了拱手,回道:“不才正是区区在下。”
冯晨回道:“哦?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,能有如此绝世剑意之人,不想竟能一日之内见到两位。”
许凌云摸了摸鼻子,笑道:“同感同感,不知你今日来,到底是想要杀谁?难不成是我?”
冯晨又轻轻摇了摇头,口中轻声道:“也不是你,你的实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,虽想杀你,但却力不从心。”
许凌云闻言,嘴角抽了抽,尴尬地答道:“既然如此,我还要多谢姑娘不杀之恩了。”随后又转向成立,说道:“哈,她既然不认识秦雨云,又不是要杀我,那看来,你麻烦大了。”
成立闻言,点了点头,又默默拿起了重剑。
冯晨又摇了摇头,回道:“这你倒是猜错了,也不是他。”
成立又将巨剑插入地面,疑惑道:“哦?那是谁?这里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,难道还有别人?”
沉默了一会儿的秦雨云突然开口道:“有的,这里除了我们,确实还有一人。”
许凌云疑惑道:“还有”接着表情一变,恍然大悟,接道:“哦!我懂了,这里确实还有一个人,不过想来,他应该刚刚到吧。”
成立高声道:“你们都知道是谁了?我怎么还是不清楚?难不成是这个世界的天道?我记得是鸿钧来者吧。”
突然,一个厚重的男音响起:“还有一人,当然是我黄皇。”
随着声音的响起,一柄长刀插入了地底,秦雨云、成立、冯晨三人顿时感到一股刀意的威压,许凌云轻轻摆了摆手,这股威压便已经消散无踪。
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从天而降,眉心与秦雨云一样,有一个太极的图案,但却是白色的阴阳鱼在闪烁着光芒,一袭白衣胜雪,从高处降下之时,稳稳地踩在了长刀的刀柄上。
冯晨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,轻轻念道:“黄皇!”
黄皇向秦雨云抱了个拳,又向许凌云一礼,口中说道:“凌云子前辈。”
许凌云“啊”了一声,随后看了看周围,问道:“你在喊我?”
黄皇看了看许凌云,又回道:“是的。”
许凌云摇了摇头,说道:“你还是直接叫我道友吧,或者原名我也不介意。”
黄皇点了点头。
冯晨突然出声道:“虽然打扰你们对话很不应该,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,你叫黄皇?”
黄皇点了点头。
“刀极黄皇?”
黄皇开口道:“正是。”
冯晨轻笑一下,开口道:“那正好,有人雇我来杀你。”
黄皇点了点头,回道:“猜到了。”
冯晨唇角轻扬,笑道:“你猜到了?那你能不能猜到,是谁要我杀你?”
“猜不到。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?”
黄皇一跃至刀旁,说道:“我知道的不多,却也不少,我不知道谁要你来杀我,却偏偏知道你要来杀我。”
冯晨点了点头,说道:“嗯,那请吧。”
秦雨云与成立对视一眼,苦笑了一下,退到了一旁。
许凌云笑了笑,开口道:“又是欠人情?”
冯晨轻轻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是,我是个杀手。”
许凌云点了点头,说道:“哦!原来如此。”说罢,也退至秦雨云身边。
冯晨手一抬,身后岩石突然增高,形成了一个岩石的高台,轻轻一跃,纵身其上,紧接着盘膝坐下,放下了手中的琴。
许凌云紧紧注视着琴,口中念道:“焦尾?”
冯晨赞道:“好眼力!”
许凌云摇了摇头,笑道:“果然是天外之人,这蔡邕的琴,你居然能在现在就拿出来。”
冯晨轻笑道:“天外之人带来的东西,只有天外之人看到,又有什么关系?”
说罢,冯晨拨动了琴弦。
高台之上飘下阵阵袅袅琴音,悠扬清澈,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;清逸无拘,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;轻柔绮丽,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;清寒高贵,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。时而琴音高耸,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;时而琴音沉稳,如松柏立于悬崖;时而瑟音激扬,仿佛浊浪排空。
渐渐地,琴音之中除了本来的原调,又出现了一种特别的音律。
许凌云微微点头,赞道:“不愧是‘琴剑’,音律攻击果然玄妙,已经到了摄人心魂的境地了。”
秦雨云脸色微变,开口道:“我体内的法力也在随着音律而动,我还仅仅只是被余波波及,那直面琴声的黄皇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。”
黄皇看了一眼高台之上,右手按在了刀上,暴喝一声,他体内庞大的刀意渐渐溢出,身边不时有银色的光芒闪过。
秦雨云脱口而出:“刀罡?”
许凌云点了点头:“以琴入道,以剑入道,以刀入道,这三者之中以刀最难,琴可以配合以情,剑可以配合天地,这刀若是一个不慎,便会触及剑的套路,这黄皇,真不是一般人。”
成立接道:“不过能修炼到此等境地的人,哪个会是一般人?”
刀罡在黄皇身边凝聚,阵阵龙吟之声四散开来,期间伴随着刀罡与地面碰撞的轰鸣声。
许凌云叹道:“好破法,不去稳固自身,反而是放出另一种声音,既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琴音所干扰,又能凝聚自身气势。”
秦雨云喃喃道:“这两人也真是棋逢对手。”说罢,暗自看了一眼成立,发现成立的视线也在他身上,便也哂然一笑,接着说道:“不知他们两人争斗起来,谁会赢?”
许凌云摇了摇头,说道:“他们打不起来的。”
成立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许凌云闭上眼睛,说道:“你仔细感受一下,这次至少来了十个以上的天外之人。”
“那也就是说他们的决斗,也会像之前那样被打断?”
“这么短的时间内,出现如此多的天外之人,而且其中有已经有两个人来此,加上我、你、还有黄皇,这里已经有五个人了。若是其余的天外之人不来也就罢了,若是来了,看到这里的情况,怎么会不插手?”
秦雨云点了点头:“不错,不过至少这里有你,就算再怎么闹,也能够压下去。”
许凌云笑了笑,说道:“倒也没错。”
许凌云又抬头看向了高台之上,开口道:“不说这个了,继续看吧。”
冯晨继续拨动着琴弦,原本轻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嘈嘈切切,在琴声中,渐渐又出现了别的乐器的声音。
秦雨云双眼微眯,说道:“瑟、筝、琵琶、箜篌,还有一种?这是什么。”
许凌云缓缓说道:“埙。”
“埙?”
许凌云点了点头:“不错,你在西岐不曾听到这种乐器的声音吗?”
秦雨云摇了摇头,说道:“我倒是不如你这般悠闲。”
许凌云笑了笑,并没有说话。
成立面上露出凝重的神色,开口道:“开始了。”
黄皇终于拔出了他的刀,一股肆虐的刀意在周围蔓延开来,能听到阵阵“咝咝”声,仿佛割裂了空气。
成立双瞳一缩,说道:“仅仅凭借着这股刀意,他就已经足以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秦雨云摇了摇头,回道:“不败很容易,但是取胜却是很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