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羽真人独自走在深巷，神色阴翳。
“本仙转世前，特出海访摘轮回草，才得以这么快恢复记忆，不曾想有人更毒，竟比我早些一步，失算了。”
玄羽说着，停下身，伸手算了一卦。
“奇了怪哉，承和医馆史成馆与方才能臭小子，两人命数完全对不上啊，莫非是我如今境界太低？”
玄羽皱眉，很是不解。
“啪……”
一道清脆掌声响起，玄羽一只手狠狠地扇在自己脸上。
“老怪物，你对阮阮做了什么？！”
“疯了不成？这副皮囊是你的，不是我的，当真一点不心疼？”
玄羽真人开口，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，一个稍显稚嫩，一个老气横秋。
三百年前的玄羽真人，与三百年后的乞儿相伟，类似于共处屋檐下，两人本质上虽是一人，却分裂出两种人格。
“呵呵，我带着你同归于尽又如何？”
向伟的声音落下，便操控身体直直撞上石壁。
砰的一声。
脑袋红肿。
“我玄羽真人英明一世，斩尽尘缘因果，羽化成仙，怎么就转世成了个为情所困的蠢货，你若是有我当年一半本事，哪里会沦落大街当乞儿？”
“老王八蛋，神神叨叨的，能不能说人话？”
“自己骂自己有意思？”
“呸，我还自己打我自己！”
乞儿身躯手脚并用，张牙舞爪。
过了片刻。
玄羽真人鼻青脸肿，摁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掌，服软道：“行了行了，那娘们没事，我没杀她。”
“嗯？”
向伟意识方才一直在沉睡，并不知晓外界之色，稍微愣住了，惊喜道：“阮阮如今在哪？”
玄羽道人冷哼一声，阴阳怪气：
“她啊，被老怪物拐跑了，红杏出墙，说不得正躺在旁人被窝里，哎，太可怜了……哎呦！”
得，两人又开始“打架”了。
……
……
夜入丑时，万家寂静。
张三，李四，趁无人发觉，悄悄蒙面来到城东甲五号院，他们是史成厢手底下的亲信。
月黑风高，来这干嘛？
当然是要杀人！
“老四，我听说墨袍一个个可都会术法，三头六臂，是神仙啊，咱两骨瘦如柴的，能打过人家吗？”
“小三啊，墨袍固然可怕，但史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角儿，你瞅瞅小皮下场，那叫一个惨，快别磨叽了，死在墨袍手里，好歹能留一个全尸。”
“那您先请？”
“你年长，岁数大，你先去。”
两人嗫嚅间，谁都不敢上前。
“哥几个，是在找我？”
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两人身体骤然一僵，李四率先转过头。
砰！
李四迷迷糊糊，好像脑袋被钝物砸了一下，伸手去摸，嘶……好湿，好热，谁家小孩憋不住把呢？
想到此，李四倒在地上，头一歪，死了。
“大人，我是被奸人指使，迫不得已啊！”
张三目睹同伴的下场，只感觉寒毛竖立，一阵发麻，尊严也舍弃了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。
陈烛手握铁捶，呵呵一笑：“我是为了自保，也很迫不得已啊。”
张三眸中血红，抓住陈烛的墨袍：
“只要放过我，就能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你！”
陈烛挠了挠头，觉得这个交易可行。
旋即转念一想，自己这不是二愣子么？
他有生灵图啊，外挂玩家。
张三见陈烛沉默，以为有戏，正要开口，那把铁捶就抡下来。
身体在地上一阵抽搐，过一会儿，不动了。
“小烛烛你太暴力啦！”
一袭红衣飘来，双手插腰，气势汹汹的点评。
陈烛无语，怎么给这尊大佛折腾醒了？
“我叫陈烛，你不睡了么？”
酥酥揉了揉黑眼圈，埋怨道：“被你的捶子给敲醒的。”
陈烛余光一瞥：“把这两家伙弄到院里。”
说完，扬长而去。
酥酥气鼓鼓的，你在教我做事？
陈烛头也不回，淡定的来了一句：
“要是不干活，明日我就把你送到庙里，让法僧给你超度了。”
酥酥小脸一白，立即化为实体，笨重的将两具尸体抬回小院。
院中。
陈烛看着张三李四，皱了皱眉。
怀中有一物滚烫无比，灼伤皮肤。
是乾官腰牌。
“是因为我杀了人，被浩然文气排斥？”
陈烛喃喃低语，吐槽这儒家也太圣母了，人到闯到自己家来，还不允许反抗？
他将腰牌扔到一边，开始拖人入画。
在光阴长河中，张三李四打小一起长大，做着催债的营生，让人家破人亡，妻离子散的事没少干，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。
“没有杀错。”
陈烛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，哪怕两人真的是行善积德一辈子，只做过这一件恶事，他也不会有丝毫愧疚。
杀人者，人桓杀之。
千古不变。
不仅如此，他还看到史成厢的身影。
奸杀妇女、强买强卖、灭口患者、甚至是……与东岛有所勾结！
作为宫御司，史成厢可以自由进出皇宫，为细作刺探情报。
而解毒配方便是报酬。
这史成厢还偷着乐呢，以为自己荣华富贵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，殊不知东岛还留了个心眼，配方只能暂时压制毒性，但无法根治。
笑话，就这毒粮计划，结果差点也是能杀死京都近半人口，要是结果好的话，说不得民声载怨，直接导致大楚垮台，你史成厢的用处能有多大？
呵，棋子而已……
光阴长河消逝。
陈烛眸中略显寒意，他自是一个死后不怕洪水滔天之人。
死亦如此，生亦如此。
哪怕史成厢再作恶，哪怕京都死再多人，他同样可以做到无动于衷，面不改色。
陈烛愿意为百姓抄写配方，无非是杨司南曾对他说的一句话：
“将来若有机会，请为我大楚尽之所能的出一份力。”
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，自己对一名已死之人的承诺。
但这一次，史成厢竟敢招惹到他身上。
任你是一代大儒，亦或是一方恶徒，也得死。
死是一定要死的，当然不能痛快的死去，陈烛要让他骤然跌落谷底，众叛亲离，再不能翻身，绝望的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