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之后。
刘备率徐州残兵往兖州而去。
目送徐州军离去的荀攸,望向身旁郭嘉:“奉孝,刘玄德素有大志你我皆知,你先前还道该杀但不可杀,今日却让他独自领军前往兖州,那可就鸟入山林鱼入渊了。”
“公达兄,此一时彼一时也,此事皆为主公之过,他若不与刘琦争寿春,我定会让主公将他困顿至死。”
郭嘉努努嘴,望着两人身前那道身影说道。
“奉孝,为何又成了吾之过失?刘玄德仁义之人,杀之不详,斩边让之祸让吾是心有余悸,”
你们皆道他素有大志,可自虎牢关前我与他相识,如今八载,吾已是大汉司空,坐拥三州之地,还有你等良才相助。而他却还是兄弟三人,陶谦老儿白送他的徐州都守不住,有大志却无人可用,于大计何益?”
曹操回过头来,带着几分自信轻轻一叹,看向二人。
初平四年,自己一时冲动杀了边让,张邈和陈宫皆反,迎接吕布入主兖州。
后院失火,让正在讨伐徐州的他不得不回师相救。
这才让陶谦把徐州送给了刘备,自己在士子中的声望也是一落千丈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荀攸微微颔首。
“主公,刘玄德现在虽无人可用,但大志在这八年却从未消退,主公欲与刘琦争夺寿春,一旦战事不利,刘玄德趁机图谋徐州,必为大害;而兖州主公经营日久,就算刘玄德有自立之心,也无法成事。”
郭嘉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奉孝深谋远虑,吾记住了。”
曹操正色躬身一拜,吩咐道身旁亲卫:“来人,传令于禁,大军依计行事。”
……
下邳城。
一处豪族庄园内,吕布拥着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步入长廊,看着前方持枪而舞的少女,嘴角笑意忍不住溢了出来。
“绮玲,快过来,姨娘给你擦擦。”
绝美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枚手巾,怜爱招呼到大汗淋漓的少女。
“哎!来啦!”
少女回头看见来人,收起手中长枪,蹦跳着跑到二人身前自豪道:“阿翁,姨娘,我练的如何?”
“哈哈哈,不愧是我吕奉先之女,有为父少年之风。”
吕布大笑赞道。
“夫君~”
绝美女子为少女擦着头上的汗水,责备看向身旁之人:“都是你整日让绮玲习武,一个女孩子整日舞枪弄棒,将来可怎么嫁得良人。”
“姨娘,绮玲怎么会嫁不出去呢?阿翁不是把我许给了袁耀么,只是半路又把我追了回来……”
少女随意抖了一个枪花儿,因为练武未披大髦的原因,已然颇具规模之地微微跳动了两下,嘟着小嘴儿看向二人。
“绮玲,那袁耀绝非良人,为父将你追回来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吕布温柔扶着少女额头,慈爱说到。
“哼!”
少女抽了抽鼻尖儿,煞是可爱道:“那好吧,女儿这次就原谅阿翁了。”
顿时惹得吕布和绝色女子大笑不已。
“主公,候成将军求见。”
一名亲卫进门禀报道。
“所谓何事?”
正在欣喜中的吕布头也不抬问道。
“回主公,候将军战马几日前不知所踪,今日竟领着一匹母马回来了,候将军欢喜不已,正要宴请诸位将军呢,我见他手中领着一樽瓷坛,想必是给主公送酒来了。”
亲卫笑着说道,喉头哽动,手指不自觉擦了一下嘴角。
“什么?!城中粮草不足,某已禁止任何人饮酒酿酒,候成哪里来的酒水?!”
吕布猛然抬头,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瞪着亲卫。
方才还开怀不已的绝色女子默然退到一边,拉了拉站着未动的吕琦玲。
“主……主公,这个……属下……也……不知……”
被突然暴怒的吕布吓傻的亲卫磕磕绊绊道,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。
“带某去见他!”
吕布大步流星跟随亲卫踏出后院,便看见一名身穿深色常服之人正在向他招手。
“主公,末将近日喜事登门,特来为主公送……”
候成举起手中酒坛,大笑望着出门而来的吕布。
忽觉眼前身影闪过,手中拎着的酒坛已不翼而飞,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……
“哐啷!”
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,酒水顿时撒了一地。
“侯成!你好大的胆子,某已明令禁止饮酒,你竟敢公然违抗军令!”
吕布怒视这倒飞出近丈的侯成,好似要择人而噬。
“主公,末将知罪,请主公饶了末将此次,定不会再犯。”
侯成慌忙起身,一手按着胸前,压住喉头翻涌而起的丝丝甜意,跪在地上求饶道。
“哼!我禁酒而卿酝酿,你宴请诸将是为共谋我吕布乎?你若道不出个所以然来,某定将你斩于城头以儆效尤!”
吕布冷哼一声。
“末将不敢,请主公饶命!”
侯成头低的更低了,身体抖若筛糠。
“主公,候将军也是无心之失,战前斩将有伤士气,更是仇者快亲者痛之举,宫请主公收回成命!”
门外匆匆走来一名文士,看着跪在地上的侯成劝说道。
“公台,你来又所谓何事?”
吕布目光稍移,看向旁边的陈宫道。
“主公,不知发生了何事,曹军撤兵了。”
陈宫躬身禀报。
“曹军撤兵了!?”
吕布神色一喜,旋即皱起眉头问道:“公台,是否是曹军诱我等出城的疑兵之计?”
“我已派三波斥候出城探报,皆未遇到曹军拦截,最后一趟斥候甚至带回消息,荆州出兵庐江,荆州牧刘景升长子刘琦亲自领兵,袁术弃寿春而走,曹孟德不想让荆州染指寿春,大军已然向寿春开拔。”
陈宫带着几分疑虑道。
“哦?荆州出兵了,怪不得曹操连渠都不挖慌忙撤军,这刘琦帮了吾大忙啊!”
吕布眼中怒意尽散,布满欣喜之色看向陈宫:“公台,派人通传张辽、高顺、成廉诸将,整合城中兵马,出城追击曹军!”
曹操欲挖通沂水、泗水,水淹下邳,他在城头上看的一清二楚。
可惜四周被围的像铁桶一般,他一出城便是万箭齐发,纵然他武艺超群也无法突破重围,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。
荆州出兵可谓解了他燃眉之急。
如今曹孟德要跑去争夺寿春,围城数月的阴霾一扫而空,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也终于可以释放了。
“主公,这消息尚且不知真假,此时出兵,曹军定有防备,不如再打探几日,让曹孟德以为主公不会追击之后,再行出兵。”
陈宫思虑一番出言询问。
“公台放心,曹孟德围困下邳数月之久,此时却连即将开凿完成的沟渠也能放弃,定然是出了大变故仓惶而退,我此刻出兵,出其不意。”
吕布摆摆手面向陈宫:“公台,此次我要你守好下邳,即使我此去曹操有所防备,以吾之勇武,也定能突围而出,下邳便是吾最后的去所,一切就托付给公台了。”
“主公放心,宫必然会守好下邳!”
陈宫郑重点了点头。
这位主公总算有了点长进,学会信任于他了。
“侯成,念你跟我多年,死罪可免,我军出兵,你为先锋为大军探路!”
吕布面无表情看向地上开口道。
“喏!”
候成艰难起身,低头应下。
没有人察觉到,他眼底那丝恨意,已然生根发芽。